李自由文学作品2

李自由书法 03/09 19:09
故乡轶事之三 买烟
阅读: 时间: 2004-11-24 11:23:47 编辑: 双燕
李自由
十二岁的时候,我就沾上了抽烟的恶习。那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期。
我小学刚毕业,穷困潦倒的父母无力送我继续上学,我只好在家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,砍柴、挑水、放牛……到了秋天送公粮的时候,身微力小的我挑着十五斤的我挑着十五斤谷子,跟在父亲身后弯腰驼背狼狈跋涉。
刚刚解放的新中国,百废待举。国家一时还难以建许多仓库。我所居住的安定乡一带的农民,公粮要送到三阳乡甲山村的燕子屋场,往返一趟足足六十华里。这么远的路程,必须半认就动身。恼火的是,劳累过度的我睡昨像死猪样,无论母亲的巴掌在我瘦削的屁股上拍拍作响,也无法将我弄醒,还是父亲有办法,他将旱烟袋凑到我嘴上,捏住鼻子,人觉得天旋地转,眼冒金花,呛得我五脏六腑翻腾,醒了。
这样折腾了几次,我抽烟上了瘾。
事情过去了半个世纪,我常常想,我的身躯国什么这样瘦弱,是我少年时代缺衣少食,劳累过度所致;我的脊背为什么弯驼?是我成长时不堪重负被竹扁担压弯的;我的视烟如命的恶习,也是在苦不堪言的环境下造成的,我并不责怪父亲,他是出于无奈啊!
我的少年时代,是一首悲苦的歌!
抽烟上了瘾,一发不可收拾。正如五柳先生“好嗜酒,家贫不能常得”。只能用烟杆皮、脚叶子、瓜菜代了,连窗户也吸得闪闪发亮。
人往高处走。我真想抽一支纸烟。每见干部们抽纸烟,忙吞口水,并尾随其后,待烟屁股落地,象老鼠般敏捷,管他口水沾满烟头,管他烟头沾了泥巴或糖巴鸡屎,凑到嘴边猛吸两口,不亦乐乎!
那次去安定镇卖柴,一担柴收入了四角一分,四角是整数,要交母亲持家,一分钱是零头,我有权利挥霍。应该买一支烟享受一下。我记得很清楚,我在安定镇各家小铺子观察了半天,发现街尾那家店子里有一种“喜相逢”的香烟,每包一角几分,拆零卖支一分,一个穿竹布衫的四十开外的女人,漫不经心地守着拒台,而且周围没有人。我心中窃喜,悄悄将那一分钱纸币撕成两截,卷成两个小卷儿。大大咧咧喊道:“老板娘,买支‘喜相逢’吧!”在她递烟的当儿,我将小卷儿放到铺台上,她随即拨到抽斗里,我点着烟抽了一口,赞叹道:“好烟,再买一支吧”。依计而行,我骗到一支烟,我的伟大之处,是实践了用较少钱,买较多的东西。“一分钱掰成两半使”,在中国这块辽阔的国土上,恐怕我是第一人。
回到家,将此事禀报母亲,母亲大发雷霆,说我不诚实,穷也要穷得有骨气,不能骗人。“小时偷天换日针,大了偷金”,要我把那支烟毁掉,父亲出来打圆场,接过烟,自己抽了。
(作者系著名作家、岳阳市文联原主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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